摘 要：高校师德建设是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重要内容，把握发展现状和走向是开展研究的重要基点。通过对改革开放四十年高校师德建设的文献成果进行分析和梳理，可将其划分为培育期、缓增期、累进期和暂时走低期4个阶段。在对师德建设研究主题进行现状呈现和分析的基础上对其存在的问题进行反思，未来高校师德建设研究应该朝着从单一视角走向跨学科视域的深度融合，从理论研究走向实证探索的科学实践方面来拓宽研究新视域。
关键词：改革开放；高校；师德建设；综述
深入贯彻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锻造党和人民满意的高素质教师队伍，直接关系到能否培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能否全面提升国民素质和人力资源质量的重大政治任务和根本性民生工程。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通过召开专题会议、赴校园调研、致信慰问等形式充分了解高校师生发展近况，指导高等教育建设，并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明“加强师德师风建设，培养高素质教师队伍”政治要求。同时，学术界也围绕这一问题展开了一系列研究。然而，现有研究成果对政府政策制定和高校实践层面的指导实效并不理想，许多现实问题仍需进一步研究和探索。基于此，对改革开放以来的研究成果进行系统梳理，总结研究共识，分析存在的不足，归纳科学的研究方法，对于预测和展望未来高校师德建设走向将具有重大理论和现实意义。
一、高校师德建设研究文献成果及发展脉络
改革开放以来，关于高校教师职业道德和专业道德的研究逐渐并轨，相关研究成果初现端倪。本研究运用文献计量和分析的方法，以“高校师德建设”为主题，借助中国知网学术趋势搜索、超星发现搜索、万方智搜三大数据平台，对1978年至2017年的文献进行了检索分析，类型涵盖图书、期刊、学位论文、报纸、网站信息、国家文件、法律法规等。为保证所分析文献的质量，需要人工对文献进行筛选和甄别，且可以避免因高等教育、大学、地方院校、本科等不同称谓而引起的涵义混淆。最终通过对得到的有效文献1578篇进行分析，发现改革开放以来高校师德建设研究总量呈整体上升趋势。其中，1978—1997年期间，相关文献数量很少且无明显增长。其原因在于，一方面改革开放之初高校师德尚不存在突出问题；另一方面当前主流数据库均是20世纪末才创建使用，1997年之前的文献收录量非常少。故本文着重分析的对象为改革开放近20年以来的文献。从1998开始文献数量缓慢增长，在2006—2015年间相关文献数量增长迅速，2015年达到峰值后开始逐渐走低。文献资料主要呈现出整体数量上涨，略有波动趋势；学术水平参差不齐、学术观点重复率高、研究广度宽深度浅等特点；研究成果的主要载体为学术期刊、报纸、学位论文和会议论文。
综合上述分析，可将我国高校师德建设的学术研究趋势划分为：培育期——缓增期——累进期——暂时走低期，具体表现及原因分析如下：
1.1978年到1997年：培育期。1977年邓小平重新走上工作岗位，开启了改革开放教育事业发展的新时期。随着高考恢复，高等教育逐渐走回正轨，广大教育工作者重新投入到工作岗位上，高校教师思想道德问题逐渐引起了学术界的关注，进入培育期。1985年《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颁布实施，拉开教育体制改革的序幕，“那种由于‘文革’对高校师资队伍的摧残以及由于现代化建设事业的迅速发展而带来的高校师资人才短缺的矛盾得到基本解决”[1]。同时，青年教师比重日益增多，关于这些新生力量的师德培育研究逐渐增多。
2.1998年到2005年：缓增期。1998年以江泽民同志为核心的第三代中央领导集体高度重视教育的战略地位，立足现代化建设和基本国情，制定了大学扩招计划。然而，在满足迫切需要更多受过高等教育的劳动力的同时，却阻止不了教学质量的下降。因此，从扩招后的第二年开始，作为关系高等教育改革发展的高校教师队伍建设日益受到各界关注，随之2005年1月教育部印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师德建设的意见》，学术界形成了真正有规模且成体系的高校师德建设研究第一个高峰。
3.2006年到2015年：累进期。以胡锦涛为总书记的党中央顺应国内外形势的发展变化，作出了实施人才强国战略和建设人力资源强国的重大决策。2006至2007年文献量迅速增长，高校师德建设问题成为当时教育领域的研究热点。从2009年开始关于高校师德建设的论文、著作逐渐进入深入创作期，高校师德建设的指导思想、有效途径、发展现状等研究内容全面展开，为2010年之后各纲领性文件的颁布与实施奠定了基础。进入新时代，习近平高度重视高校师德建设，2012年到2015年相关部门先后印发了《关于加强和改进高校青年教师思想政治工作的若干意见》《关于建立健全高校师德建设长效机制的意见》《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总体方案》等重要文件，对高校师德建设工作作出了具体部署。随后相关研究呈现明显的上升趋势，于2015年末达到最高峰。由此可见，该选题的研究热度受国家政策引导，为国家教育事业发展服务。
4.2016年到2017年：暂时走低期。2016至2017年关于高校师德建设的文献研究持续减少，进入暂时性走低期。一是基于之前20多年的文献研究积累，该领域基本学术问题的研究已经比较宽泛，固有知识和方法很难在该领域取得新的突破，研究进入技术和创新攻坚期。二是高校师德建设进入新媒体、大数据和人工智能背景下的建设新纪元，学术界暂未对此形成新型系统性研究成果。三是2016至2017年间国家在师德建设方面发布了很多具有重要指导意义的文件，例如《关于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见》《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等，相信在接下来的几年必然会形成一个新的研究高峰。
二、高校师德建设研究的关键主题分析
在掌握高校师德建设研究文献成果及发展脉络的基础上还需要对文献资料进行分类整理，进行横向探析，分析研究的关键主题。
（一）高校师德内涵研究
1.师德内涵的多种界定。社会对教师职业道德存在客观期待，教师对职业认同存在内化差异，加之学习环境、学科背景、学缘结构、学理熏陶等因素的影响，高校师德内涵呈现出多角度界定的特征。韩泽春、王秋生(2013)从作风方面对师德内涵做了进一步的发展，提出师德是在教育教学活动中体现出来的工作作风、思想作风和生活作风[2]。袁进霞(2017)从职业规范的角度阐述了师德的含义，认为教师整体素质的高低，决定着教师对教育实践的情感、态度和价值观，制约着教师教育教学的行为规范，是教师教书育人、为人师表的实践动力与精神支柱[3]。此外，国家教育部也对此作了相应的规定，于2011年底印发《高等学校教师职业道德规范》，明确了爱国守法、敬业爱生、教书育人、严谨治学、服务社会、为人师表等6个方面的要求。师德建设更是时刻牵动着习近平的心，他在2014年同北京师范大学师生代表座谈时提到，好老师要有理想信念，有道德情操，有扎实学识，有仁爱之心，为新时期师德提出了广义的内涵界定。
2.师德内涵的理论基础。关于高校师德内涵的理论基础，学术界认为主要来源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思想、西方教师职业道德思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一方面，师德的发展具有内生性，扎根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之中；另一方面又具有借鉴性，西方著名教育家苏格拉底、昆体良、马卡连柯、苏霍姆林斯基等留下很多有益的教育经验值得学习。同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中历届领导集体关于师德师风建设的观点散见其中，在教育改革实践的过程中形成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师德观。
3.师德内涵的历史演进。“教师专业道德是一个不断‘涵养’并不断生成的过程”[4]，然而关于它的历史演进却鲜有专门论著。钱焕琦(2008)在《教师职业道德》一书中简单介绍了教师职业道德的历史发展脉络，认为教师职业伴随着春秋“私学”的兴起而生，一直发展到改革开放至今[5]。有的学者根据不同的历史发展阶段，将师德建设的发展历程划分为3个时期，虽然强调了古代师德传统的发展历程和对教师职业道德的影响，突出了近现代教师职业道德的时代特点[6]，但却没有进行精准的概括和分析，忽视了中国教师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和社会主义革命时期的有益尝试和探索。其中，第3个时期中关于改革开放后的教师职业道德规范的介绍，由于历史局限性只介绍到2008年，不能够体现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教育事业和教师素质的飞速发展，不能完整地展现中国师德师风的发展历程。
（二）高校师德建设述评
1.高校师德建设的重要性。从国家的角度看，有的学者评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教育环境的整体状况，提出大师难觅、师资素质整体下滑等问题[7]，这严重影响到国家昌盛和民族的未来。从学校的角度看，加强师德建设工作是提高学校规范教学的基础性工程。从教师的角度看，教师的师德决定了教师要建立怎样的教育信念，教师的反思机制能否形成等[8]。从学生的角度看，加强师德师风建设是培养全面发展人才的根本需要[9]。以上这些观点均是从教育实践的表象来考量师德的重要性，没有考虑到师德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关系，忽视了师德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宣传的重要作用。高校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宣传的主阵地，拥有高尚师德的教师队伍更宜让理论在学生中生根发芽。
2.高校师德建设存在的问题。虽然高校师德建设现状良好，但具体工作中还存在一些问题，体现为以下几个方面。一是部分道德价值取向趋于功利，缺乏道德自律、奉献精神、育人观念、主体意识和团队精神，职业理想有待提高。二是对教师职业所承担的神圣使命认识不足[10]，部分教师不同程度上存在“轻教学、重科研”的现象[11]，教学方法单调，课堂沉闷[12]，教学工作有待完善。三是创新能力不够，科研工作有待严谨。有的教师在学术研究中急功近利，甚至抄袭剽窃他人成果；有的不刻苦钻研,科研项目申报、评审中弄虚作假。四是师德考核规范不足，行政监督有待强化，师德建设与职业道德结合程度较低，内容多流于形式，缺乏内在性研究。以上这些问题重复出现在2003年至2017年文献中，说明虽然被明确地提出，但是解决效果并不理想且一直留存至今。
3.高校师德建设存在问题的原因分析。一是从社会环境来看，近40年中国社会市场经济转型、互联网迅猛发展等现代因素促使教育大众化、教育市场化、教育国际化3种力量形成。在这3种力量的助推下，高校更注重教师的科研产出而忽略了对教师的思想政治教育。许多教师都是依靠自我约束和自我修养来提高师德水平，但究竟应该达到何等师德水平，应该具备哪些师德品质，许多高校并没有给出详细规定。二是从学校建设来看，理想化地从对教师职业的固有观念出发对高校师德提出考核要求，脱离当前高校教师教学、科研、生活的实际和特点，使考核缺乏现实针对性和实效性[13]。三是工作中很多教师非师范类出身，教育理想信念不坚定，对教学、学生管理、科研中的一些不良之风缺乏清醒的认识。学术界重点对青年教师师德存在问题的原因进行了研究，指出青年教师刚刚走上工作岗位，工作任务重、生活压力大，现实条件与心理预期存在一定差距，对社会上的消极现象不能有效抵制。
（三）高校师德建设路径
针对高校师德师风发展存在的问题，相关学者提出了富有成效的见解，比较有代表性的主要集中在以下6个方面。一是加强意识形态引领，营造崇高师德的环境氛围。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指引，在全社会形成尊师重教的良好氛围；充分借助师德榜样的辐射作用，利用一切有效的宣传载体和渠道，在全社会形成正面舆论引导[14]。二是加强制度建设，提高师德约束力。探索和研究高校教师职业道德的规范要求，建立规范的教师岗位约束制度，把廉洁教育与构建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结合起来创新制度建设新思路。三是加强教师培训，重点突出高校教师教书育人、科学研究、社会服务等内容。针对高校辅导员这一特殊群体，依托培训和研修基地，提升高校辅导员胜任力[15]。四是加强创建良好工作关系，营造和谐育人环境。一方面，要创建良好的教师与教师之间的关系、教师与行政人员的关系，互相尊重、互相信任、互相关心、真诚合作[16]。另一方面，要创建良好的师生关系，大学生作为高校教师的工作对象和服务主体，是检验教师工作成果和服务成效的直接感受者。五是健全高校师德建设法治化体系及长效机制，实现与道德相辅相成，推动高校教育事业的健康、持续发展。六是加强对高校师德建设监督，构建评价指标体系。其中，外部评价可以通过将人力资源管理与党建实践结合，从个人动机与组织环境角度切入，探索出周边绩效视域下的动机、环境双耦合师德建设路径[17]。
同时，学术界非常重视发达国家师德建设的经验及研究成果对我国的影响。以最受关注的美国为例，高校师德规范编制坚持法治性和可操作性，注重教师的专业伦理和层次划分。以优质的教育蜚声全世界的芬兰[18]则更加注重通过提高对教师的尊重和物质待遇来作为强化师德的支撑。此外，德国、日本等国家的实证研究、法律规范、“底线师德”[19]、教学道德、专业伦理等思想和观点为中国高校教师的管理提供了一定的理论支持和借鉴意义。
三、高校师德建设研究的未来展望
（一）从单一视角走向跨学科视域的深度融合
1.研究视角创新。目前我国高校师德建设以思想政治教育和教师教育学科视角进行的研究居多，虽有部分成果从伦理学视角、管理学视角开展，但不够深入，不能算作多学科视角的深度融合。加强跨学科研究，借助不同学科视角可解决研究视角单一和片面的缺陷，从而赋予高校师德建设全新的命题。2.研究方法创新。当前解决策略稍显滞后，提出的对策在实践中缺乏可操作性，在先进模型构建与结论认识深度方面稍有欠缺，无法满足现阶段我国高等教育事业的发展需求。3.研究内容创新。目前专门针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视域下的高校师德建设研究尚属空白，对党的十八大以来高校师德建设发展历程的梳理有待增加，关于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对高校师德建设的引领研究成果有待探究。4.跨学科融合。可以引入教育学、心理学、管理学、社会学、生物学、历史学、人类学等学科的理论和方法来考量高校师德建设现阶段的发展现状、未来趋势和可能举措。同时拓宽国际视野，把高校师德建设融入世界背景和历史背景中，利用评价研究来发现好的师德建设研究模式并及时推广，产生规模效应。
（二）从理论研究走向实证探索的科学实践
1.坚持师德建设的社会主义政治方向研究。坚持党的领导是我国社会主义制度在高等教育领域的具体体现，也是高校始终保持社会主义方向的根本要求。为更好地保证广大教师忠诚于党的教育事业，保证教育过程中全面贯彻落实党的教育方针，必须全面提高教师的思想政治素质和作风水平。随着教育部《关于加强新形势下高校教师党支部建设的意见》《关于加强民办学校党的建设工作的意见（试行）》等政策的实施，势必会强化高校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和基层党组织的政治功能，同时结合全面从严治党、全面作风建设进一步推进师德建设走向深入，并逐渐成为一个新的理论点而引起重点关注。
2.创新“思政课程”到“课程思政”的研究。作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主渠道的思想政治理论课程，是实现教书与育人相统一的重要途径。目前，各地高校正在积极开展由“思政课程”到“课程思政”的创新型教育教学改革探索，也有呼声提出应引入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类课程。通过加强师德建设，在实践过程中极大提升教师的育德能力和育德意识，以实现每门课程都是育人的载体、每位教师都是育人的先锋；实现以丰富的形式将各类课程与思想政治理论课育人深度融合，逐渐形成协同效应。同时，相关方式、方法需要不断创新，以适应于解决上述问题。
3.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研究。2018年1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这个专门面向教师队伍建设的里程碑政策文件对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作出了顶层设计，提出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重要原则就是要突出师德，坚决把思想政治素质和职业道德水平放在首位，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贯穿教育教学全过程。2018年2月教育部印发《关于全面落实研究生导师立德树人职责的意见》，进一步明确了研究生导师的立德树人职责。这是对研究生导师重要性的肯定，更体现出对高校师德建设的时代期待。为此，关于文件出台后各高校因地制宜采取的落实措施以及达到效果的研究可以成为今后师德建设研究的一个新的重要关注点。
4.师德教育贯穿教师教育全过程的研究。2018年1月教育部等5部门联合印发《教师教育振兴计划》，提出了师德养成全面推进的具体要求。从全员全过程全方位师德养成的目标出发，尽快制定出教师师德修养培训教材、法治培训教材、中国传统文化教育培训教材，以满足在职教师和师范生教育发展的需要。同时，针对教师如何践行“四个统一”和“四个服务”，争做“四有好教师”和“四个引路人”等问题的研究也将具有广阔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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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思想教育研究》，作者曲建武系大连海事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