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在实证调查基础上，从角色认知、角色学习、角色期待与角色实践深入分析学生干部的角色行为，回应高校学生干部官僚化个案舆情。研究发现，大学生认为高校学生干部队伍总体上综合素质高，官僚气氛整体也不太浓厚，存在的问题集中表现在学校科层管理方面。学生干部耍官威的舆情热点有高校行政化、“眼球效应”、网民仇官宣泄三方面的原因。新形势下树立良好的高校学生干部队伍形象具有必要性和紧迫性，需要政府、社会、媒体、高校和学生组织共同发力。
【关键词】角色理论;高校学生干部;舆情分析
一、问题的提出
高校学生干部作为大学生中的骨干力量，既是普通的受教育者，也是特殊的学生管理者和服务者，对于促进高校有效治理、浓厚校园文化氛围、提升人才培养质量具有重要的作用。*****记在给全国学联二十六大的贺信中指出，各级青联和学联组织围绕中心、服务大局，积极组织青年、宣传青年、教育青年、引导青年，各项工作取得可喜成绩。这进一步明确了学生会组织的育人功能，对加强高校学生干部队伍建设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近年来，部分学生干部受官僚主义、形式主义等不正之风影响，逐渐滋生一些不良习惯，作风方面逐渐走偏，产生了不良的社会影响。如近来某些大学学生会的“正部长级”干部，“主席是你们直接@的?”，“写错干部名字要开大会做检查”等现象在网上引发热议，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批评，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等主流媒体也先后发文予以批判。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几十所高校学生会、研究生会联合发起“学生干部自律公约”，也是针对学生干部官僚化、功利化等的一种回应和表态。因此，有必要通过社会调查来了解当前学生干部对自身角色身份的认知、角色行为状况，引导学生干部正确认识自身角色属性，有效化解个人角色冲突，树立良好的社会角色形象。
二、研究综述和研究方法
近年来，运用角色理论对学生干部进行研究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还远远不足。从研究视角来看，陈燕、温红从胜任力视角研究高校学生干部角色定位及作用发挥，认为胜任力是决定高校学生能否成为优秀学生干部的必要条件[1]。徐益亮、傅晓宇则聚焦于辅导员工作视角，提出高校学生干部队伍中普遍存在着诸如“耳目型”、“领导型”和“算盘珠型”的学生干部，学校亟须帮助他们树立正确的角色意识[2]。从研究内容来看，赵争艳聚焦角色定位，认为学生干部最重要的社会角色包括学生和干部两种，并指出学生干部常见的角色失调主要有三类:角色冲突、角色不清及角色失败[3]。陈成则聚焦角色塑造，认为良好的角色形象是高校学生干部综合素质的外在体现，必须加强对学生干部角色的塑造[4]。总之，基于角色理论开展高校学生干部队伍建设研究一直是相关研究的关注点，具有较高的研究价值。
本次调查采取不记名的方式，通过问卷星网页问卷调查平台对湖南省高校的大学生进行了立意抽样调查。调查对象覆盖本科生各个年级以及研究生群体，涵盖人文社科类、工科类、理科类和医学类等学生，涉及双一流大学建设高校、双一流学科建设高校、普通一本院校、二本院校、三本院校和高职院校各层次学校学生，共回收4822份有效问卷。其中，男生为2166人，占比44.92%;女生为2656人，占比55.08%。担任过学生干部为3550人，占比73.62%;未担任过学生干部的为1272人，占比26.38%。样本中的学生干部呈现高比例分布正是出于学生干部的自我角色自评的调查需要，课题组重点动员高校学生干部进行问卷填写所致。当某些变量分布对于大学生干部的角色认知或角色实践具有显著影响性，我们将对其进行统计控制来进行分析。从样本分布来看，虽然与大学生总体存在一些偏差，但是对于了解大学生干部群体来说，仍具有足够的代表性。在问卷调查基础上，本研究同时选取部分高校教师、管理干部和学生进行访谈，进一步完善调查内容。
三、高校学生干部角色行为分析
基于调查获取的数据，按照角色理论内涵要求，我们从角色认知、角色学习、角色期待和角色实践等方面对学生干部进行角色行为分析。
1.角色认知方面
角色认知是指个体对角色的定位和对角色职责的认知。具体到学生干部层面，则指大学生对学生干部身份以及职能的认知。本文通过调查学生干部加入学生会动机、大学生干部身份认知以及对学生组织的评价等情况来了解大学生对学生干部的角色认知。
(1)加入学生会动机多元，锻炼能力、结交朋友是重点
调研显示，大学生担任学生干部的动机呈现多元化的局面，选择锻炼自身能力占比96.17%，结交朋友占比78.80%，增加自身履历占比67.46%，只有8.92%选择享受学生干部身份带来的荣耀。同时调查发现，69.95%的人不同意或完全不同意“大学生担任学生干部就是为了捞取政治资本、不学无术”的说法。总体而言中，大学生选择加入学生会的动机虽各不一样，但总体上呈现良好态势，以锻炼能力、结交朋友为重点。
(2)对学生干部对身份认知总体较为正面积极
大学生对学生干部身份功能的认知以“学校、学院工作的执行者”(65.6%)、“组织管理同学的岗位”(58.86%)、“为同学服务的岗位”(57.55%)等三项为主。认为学生干部是一帮“官佬爷”的比例仅为12.46%，总体看来，学生们对学生干部身份的认知呈现积极的一面，当然也有少部分学生认为学生干部具有一定的官僚化倾向。
(3)认为学生干部内部有必要具有岗级之分，同时官僚气氛整体不太浓厚
中山大学“正副部级”学生干部舆情事件，让我们询问了“学生干部是否有必要具有岗位级别区分”这个问题，结果如表1所示。同时，针对学生干部官僚气氛是否浓厚这个问题也进行了调查。结果表明，大多数学生认为学生干部有必要具有明确的岗位级别之分，学生干部官僚气氛并不浓厚。但需要注意的是，在大学学生会中，我们需要更强调岗位之分，而应淡化级别。调查显示，还是将近有20%的同学认为学生干部具有较浓厚的官僚气氛，并且普通学生认为有浓厚官僚气氛的比例高于学生干部的比例。这种非普遍性却典型性的存在，需要引起重视。
2.角色学习方面
角色学习指学生干部通过模仿、学习等方式，提升自身的综合素质和各项技能，具备承担学生干部各项工作的能力，在身体和心理上适应自身的学生干部身份。本研究通过调查学生干部能否适应学生会氛围、能否胜任所在岗位工作以及通过哪些方式提升自身能力来了解学生干部角色学习方面的基本情况。
(1)总体适应学生会氛围
总体来看，绝大部分学生干部能“适应学生会氛围”，表示“适应”的占75.5%，“一般”适应的占20.2%，“不适应”的占4.2%。在实际工作中，那些无法适应学生会氛围的学生往往也会采取用脚投票的方式，选择离开学生会。在学生干部中，主要成员基本上都是同龄人，大家具有相近的思维观念、生活方式和兴趣爱好，因此在彼此关系的处理上比较融洽，这也是大部分学生干部能够适应学生干部氛围的一个主要原因。
(2)自评总体能胜任所在岗位工作任务
学生干部基本上都能胜任学生会各岗位的工作任务。一方面，学生干部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和考核才进入学生会的，自身综合素质较高，同时大部分是报名竞选到自身喜欢的岗位上。另一方面，学生干部各岗位的工作不是非常复杂，不需要特别高的工作能力或者专业技术，往往工作态度才是最重要的。数据显示，在回答“能否有效完成自己所在岗位工作任务”的问题时，表示能的占比高达84.0%，表示“勉强能”的占比15.8%，表示“不能”胜任的仅0.3%。
(3)主要通过朋辈指导或自我摸索提升自身工作能力
学生干部本是学生，承担学生组织、学生管理职能时需要提升相关工作能力。他们通过哪些途径提升自身工作能力呢?调查显示，主要途径是同辈群体或自我摸索，如表2所示。可以看出，老师对学生干部的指导作用较弱。可能正因为学生干部之间的自我教育自我管理，在朋辈群体传授与自我摸索中容易产生偏失观念，从而引爆舆情事件。
3.角色期待与角色实践方面
学生干部的角色期待指大学生对学生干部的评价、看法以及对学生干部该应具有的状态的一种期待。角色实践是指大学生承担学生干部角色的角色状况。调查中我们通过包括学生干部在内的大学生对学生干部能力、职责以及工作情况等方面的评价，来了解学生干部的角色期待和角色实践情况。
(1)学生干部总体工作能力较强，综合素质高
大学生认为学生干部工作能力总体上较一般学生更强，在政治素养、道德品质、群众基础、服务意识和工作能力等方面都具备较高的水准。调查显示，在学生干部中，党员比例明显高于普通学生。虽然学生干部比普通大学生相对更认为学生干部能力强些，但总体上看，72.6%的大学生认为学生干部能力比一般学生强，而只有1.4%的大学生认为学生干部能力相比弱些。绝大多数学生认为一名合格的学生干部须具备能力素质强、群众基础好、道德品质高、政治素养高和服务意识强等综合素质，而只有30.28%的大学生要求学生干部形象气质好，而能讨老师喜欢和有关系背景被选择的比例很低。
(2)大学生对学生干部的工作满意度尚可
大学生认为学生干部应具备多种服务职能，包括组织各类活动，丰富同学们生活;为同学们传递学校、学院的各类信息;向老师反映同学们的各类诉求;为同学们提供学习生活上的帮助。大学生觉得学生干部与其主要是同学关系，具体如表2所示。但大学生对学生干部工作表示满意的占比只有52.8%，表示一般的达到38.6%。当被问到学生干部多大程度上是你心目中理想的学生干部时，有62.3%的调查对象表示学校的学生干部达到或一定程度上达到理想状态，而37.2%的人表示一般或者未达到。按是否担任过学生干部把调查对象分为两类深入分析发现，学生干部群体对自身的工作满意度以及达到理想程度要比普通大学生的态度显著性积极些。总体上看，大学生对学生干部的总体满意度处于一般情况，学生会和学生干部都存在较大的提升空间。
(3)学生干部主要面临学习工作冲突，但收获丰富积极
在日常的学生会工作上，学生干部面临多种角色上的冲突和矛盾，如表3所示。通过参与学生会的工作，学生干部的收获也丰富积极，对于社会所指责的诸如“评优评先的优先资格”和“对行政官场的掌握了解”学生干部认可度并不高。“当学生干部的经历将有助于毕业后找工作”获得了学生干部和普通大学生的一致认同(见表5)。
(4)学生干部队伍建设存在科层问题，及应加强培训考核
高校学生干部的作风问题成为媒体新闻热点，那么其中的问题主要体现在哪呢?从调查来看，主要反映科层化的一些问题上，而官僚气息以及人员选拔方面的问题相对不那么突出，详见表4。相应地，较多的大学生认为要通过加强培训等方式完善学生干部队伍建设的途径。
四、高校学生干部的个别“角色偏差”舆情分析
基于上述调查数据的分析，我们发现，在大学生眼里，学生干部队伍总体上动机端正，工作能力较强，综合素质高，能胜任所在岗位工作任务，收获丰富积极，官僚气氛也不太浓厚。虽然大学生对学生干部身份认知总体上较为正面积极，但我们也发现高校学生干部队伍存在一定的问题，集中表现为人员冗杂、层级较多、缺乏考核、培训不足等科层管理方面的问题。总体而言，调查反映的状况与连续多个舆情个案反映的高校学生干部官僚化特征似乎不太相符。正如大多数大学生同意“学生干部耍官威在高校中是个别的”“一些用人单位宣称‘不招’学生干部是错误做法”的说法一样，虽然高校学生干部群体庞大，偶有这种事情发生，需要引起重视，但不能以偏概全、妖魔化学生干部队伍。个别学生干部耍官威情况会对同学们的学习生活造成极大的困扰，对学生干部队伍造成严重的负面影响，因此需要加强监督教育管理。但为何只是个别的负面事件却能引发如此大的社会反响?在问卷调查的基础上，笔者选取部分高校管理教师、学生代表进行访谈后认为，主要原因在于高校行政化、“眼球效应”、网民仇官宣泄三个方面。
1.高校行政化容易带偏少数学生干部
为什么会有少数大学生干部沾染官僚气氛?这是一种不良的角色学习的结果。高校去行政化的话题和呼声不断，但进展缓慢。高校行政化趋势一直为社会所诟病。学生干部社会交往较多，与高校管理人员打交道更多，在社会或高校浸染下，在三观还不太稳定的情况下，容易受染。少数学生干部官僚化可以说是社会的官本位思想的体现，更是高校行政化的结果。
2.学生干部官僚化个案事件具备“眼球效应”
极少部分学生干部在自身角色学习过程中，容易受到社会特别是高校内部行政化的影响而出现偏差，同时在自身政治意识尚不坚定、工作能力尚不强等因素的综合影响下产生一些不良的社会行为，给个体本身甚至学生会集体造成负面影响。这些行为是违背人们期待的不正常现象，与学生干部本质属性存在矛盾冲突。奇葩式官僚化的元素，能吸引关注，给大众带来批判感，具备吸引关注的噱头，进而对整个群体产生一定的共性评判。当前学生干部已经处于全社会的放大镜下，极个别或者极小的问题也容易引发社会舆论强烈谴责，产生新的“剧场围观效应”。
3.高校学生干部容易成为网民批判整个社会或高校的科层官僚的“替罪羊”
高校学生干部由于处在大学生和高校管理层两者之间，往往充当着两者之间交流互动的重要桥梁，同时也因其特殊身份容易引发社会以政治性、行政性视角看待，把他们当成“干部”的替身。同时，高校学生干部真实身份仍然是学生，并不具备较强的社会资源。民众平时接触到掌握行政权力资源的官僚耍官威现象，可能只是将不满潜埋在心里，而当看到学生干部成为官僚的替身，容易把学生干部当成整个社会对科层官僚批判的出气筒。
新形势下，消弭社会不良评价，树立良好的高校学生干部队伍形象具有很强的必要性和紧迫性，离不开政府、社会、媒体、高校和学生组织本身的共同努力。于政府而言，要推进政府机构改革，转变政府职能，深化简政放权，创新监管方式，建设廉洁高效、人民满意的服务型政府。于社会而言，要加强对学生干部的包容和理解，不戴有色眼镜看待高校学生干部。于媒体而言，要加强对学生干部的正面宣传报道，加强思想引领，凝聚价值共识，避免形成对大学生精英群体的误判误批。当然，加强高校学生干部队伍建设的关键还是在于高校和学生组织自身。*****记2016年在全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上指出，高校立身之本在于立德树人。高校要深度推进去行政化改革，深入推动学生会改革，回归教育服务本质，关心学生成长。学生组织作为高校立德树人的重要抓手，肩负着培养学生、组织学生、服务学生的重要职能，需要注重学生干部团队建设，加强教育培训，强化队伍管理，改进工作作风。
参考文献
[1]陈燕，温红.从胜任力视角谈高校学生干部角色定位及作用发挥[J].教育教学论坛，2016(18):218-219.
[2]徐益亮，傅晓宇.高校学生干部角色意识的培养—基于辅导员工作的视角[J].齐齐哈尔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7(3):83-84.
[3]赵争艳.基于角色定位的高校学生干部培养机制的思考[J].当代教育实践与教学研究，2016(10):108.
[4]陈成.论述学生干部在高校学生管理工作中的作用与角色形象[J].亚太教育，2016(23):67.
（原载《中国青年研究》，作者刘正宗系中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中南大学团委书记，作者蒋宁系中南大学商学院辅导员，管理学硕。）